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亡國皇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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亡國皇子

秋東成為國師弟子一事, 著實讓王後心驚膽戰。

她很擔心陛下今天能讓秋東代他拜師,明天就能讓秋東代他出家,可這些隱憂她無法對身邊人講, 坐在織布機前思來想去,最終道:

“去喚二殿下來一趟。”

於是秋東才回寢殿用了點吃食, 嫌棄的脫下厚重的像是從水裏撈上來的大禮服,就馬不停蹄往王後宮殿去。

此時日頭高懸, 曬在人皮膚上毒辣辣的疼,宮人們盡量穿著輕薄的宮衣, 挑著陰涼處走。王後體恤, 正午時不叫做重體力的宮人當差。

秋東覺得他只要一出門,人就像蔫噠噠失了水分的鹹菜,提不起精神。

放眼瞧去,道旁往年栽種的名貴花草已不見蹤影,因為幹旱,王後令宮人們想方設法節約用水,以期將水使在刀刃上, 寧可用洗漱用水去澆菜,也不許用來養花弄草。

秋東覺得整座王宮雖然失了往年花團錦簇的華麗, 卻不顯雕敝, 反而多了幾分說不出的莊重。

這約莫與住在裏頭的主人有關。

因為王後本身就是個很能讓前朝後宮都敬佩有加, 交托信任之人。

秋東行了一路, 直到進入王後寢殿, 才稍感一絲涼意, 被宮人塞了一碗涼絲絲的綠豆湯, 咕咚咕咚一口氣喝下去,長出口氣, 才算壓下他蠢蠢欲動要大逆不道穿大褲衩人字拖剃寸頭的想法。

“母後呢?”

宮人用托盤將碗收走,輕聲道:

“在偏殿織布。”

秋東提腳就往偏殿走,感覺心頭剛壓下去的那股火又蹭蹭蹭往出冒。

哎呀呀,天幹物燥,心火旺盛。

殿內這份涼意也只是相對於外面熱辣辣的天氣而言,因為王後偌大的宮殿中,一日只用兩盆冰,她將餘下的份例勻給了不斷中暑暈厥的宮人。

這年頭宮人的命如草芥,中暑得不到及時救治是會要命的,若再遇上個心狠的主子,叫他們帶病上差,結局毫無疑問,必死無疑。

所以說宮人們信任王後,衷心於王後也不是沒道理的。

此情此景,秋東都不得不說一聲,他皇帝老子是真好命,老天給他的出場樣樣頂配——

姜家祖上留下來的豐厚家底,大度賢淑,性情堅韌,文能打理後宮母儀天下,武能幫皇帝鎮守豐都城的王後。有仁君之相的太子,以及當年陪他在戰場上出生入死的將領,在朝堂上力主改革的能臣。

當然還有無法忽略的他那顆格外好使的腦瓜子。

以至於姜家的天下被他霍霍了十多年,雖然四處漏風,依然是整個中原王朝屹立不倒的大象,庇護著中原大地的百姓,使得外族鐵騎虎視眈眈卻不敢擅動分毫。

秋東他那皇帝爹就似這個偉岸王朝的一面旗幟,只要他還活著一天,各地的藩王,邊境線外的異族,就得老老實實窩著。

就算他如今是個荒|淫無道的旗幟。

秋東想了一腦門兒有的沒的,行至偏殿,見王後穿著她親手所織的粗布麻衣,坐在織機邊兒上垂首織布,沒好氣將人拽起來,抱怨道:

“大晌午的您歇口氣行嗎?您這般辛苦操勞,省下來的還不夠人家隨手賞給國師的一鱗半爪,何苦來哉?咱也學學人家,好吃好喝,萬事不管,天且一時塌不下來,等真塌下來大不了所有人一起完蛋,咱也不虧!”

王後見他氣鼓鼓的,拉著他往窗口的小榻上坐,好笑道:

“你這急脾氣多少年都改不了,也不知隨了誰。傻孩子,天塌下來也得高個兒去頂,咱們姜家人啊就是全天下百姓眼裏的高個兒。這是咱們的責任,責無旁貸。

既然遲早要頂這天,那盡力讓它不塌下來,豈不更好?”

其實包括王後在內的所有人,目前的態度都是比較樂觀的,他們並不覺得天真的會塌下來。

雖然已經連著三年天災,百姓家裏勒緊褲腰帶過日子,可說到底,只要一場秋雨,來年又是個好年景,日子就能繼續熬下去,總會好起來的。

但秋東沒法兒告訴他們,接下來的三年中,中原大地接連幹旱,赤地千裏,民不聊生,十室九空。

與其說是人禍搞垮了這個王朝,倒不如說是天災將這個王朝的氣數給耗盡了。

一個王朝的命運走到了終點,非個人力量所能及。就像如今這個王朝氣數未絕,任是誰可勁兒折騰,一時半會兒也塌不了。

等他真正消亡的那天,自然有新的政權在他骨灰上重生。

那將是另一個偉大的故事。

秋東張張嘴,這些道理王後比他清楚,王後也是熟讀史書,博古通今的才女,陪著丈夫征戰沙場,改革稅制,在權力更疊中淌過來的。

即便他將之後的事情如實相告,她就能撇開她身為王後的職責,什麽都不管不顧,盡情享受,然後坦然赴死?

秋東見殿裏只有一名王後的心腹宮人在代替她織布,喝口茶潤潤嘴,忽然開口:

“母後,今日咱們做一個大膽的假設,如果,我是說如果,這天下註定易主,您會作何選擇?”

王後一怔,示意心腹宮人守在殿外,這才壓低了聲音斥責道:

“你這孩子嘴上真是越來越沒個把門兒的,怎的什麽話都往外說?”

秋東看著她,又問了一遍:

“您會如何選呢?”

王後用理所當然的語氣道:

“這天下如今是我丈夫的天下,日後是我兒子的天下,若有人來搶,我自然誓死守衛到最後一刻,直至敵人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。”

“若對方是想推翻我父皇,發起戰事,取而代之,結束百姓眼下的苦難呢?”

“在你父皇的治下,百姓雖苦,卻能勉強活命。可他們輕易發起戰爭,孩子,你知道戰爭要征調多少青壯年入伍嗎?要強收民間多少糧食和民夫嗎?

戰事一起,才是真正的妻離子散,十室九空。百姓只要還有一口吃的,就不願意上面的統治者輕易掀起兵戈。”

“若是我父皇逼的百姓沒了活路,他們才奮起反抗呢?”

“那就是我這做妻子的無能,是你這做兒子的無能,是你兄長那做太子的無能,是滿朝文武大臣無能,眼睜睜看著你父皇走上歧路,是我們愧對天下子民,我們自當與這王朝共沈浮,還天下一片清寧!”

殿內一時無話,安靜的能聽見窗外知了猴叫聲。

這一瞬,秋東想起一心為天下百姓籌謀的太子,想起接下來註定要到來的命運,好似想了很多又什麽都沒想。

他將茶蓋兒在手裏反覆把玩,重重點頭:

“我明白了。”

王後習慣了這孩子時不時冒出來一些大逆不道的想法,並未感到驚奇,親自給小兒子添滿茶,說起她喚秋東前來的真正目的:

“阿東你今年十五,是時候給你擇一閨秀做妻子了,你歡喜何等模樣性情的,且與母後說說,母後親自為你挑選,保管不叫你失望。”

秋東只一眨眼,就明白王後此舉的緣由。

“您是擔憂父皇又一拍屁股想出餿主意?”

王後只沒什麽力度的強調:

“不許這般說你父皇,此乃不敬君王。”

隨後便略帶憂心道:

“也不知你父皇與那妖道蔔鶴之間究竟在謀算什麽,好端端的把你拉進去,總覺得不簡單。你無端成了蔔鶴的徒弟,免不得什麽都沒做卻受森*晚*整*理萬人唾沫。

母後想著盡早為你擇一門婚事,待你成親後便叫你們小兩口搬出宮關起門過日子,離那妖道遠遠的。”

一片慈母之心,方才還正義凜然說萬一姜國要亡,他們一家得整整齊齊殉國,這會兒卻只想著讓秋東這個小兒子過安生日子,她自己抗下一切。

這種事沒有合理理由完全沒辦法推辭,秋東眨眨眼道:

“我才十五呢,二姐姐今年都十七了,也不見您為她的事憂愁。”

王後嗔怪的瞧了秋東一眼,低聲道:

“枉你日日與你二姐姐一同讀書習武,你就沒發現什麽?”

姜霜和誰看對眼了?

見秋東怔楞,王後用手指蘸了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

“沈”字。

“費久沈?!”

王後但笑不語。

秋東心道,這兩人藏得可夠深的啊。

王後姓費,閨名費靜深,出身文臣世家,乃當朝丞相之女。費久沈是王後娘家大哥的幼子,也就是王後的侄子,今年十七。

常出入宮廷,是個整日繃著張臉,渾身寫滿了“我很有才,不願與爾等廢物同流合汙”的中二天才。

沒錯,此人三歲讀書,五歲做詩,七歲當街將一個在逃犯人問的崩潰大哭,抱頭去衙門自首,自此一戰成名,成為豐都城內少有的神童。

隨著這位神童年紀漸長,文采越發斐然,傷仲永的事情並未發生在他身上,他人相貌隨了費家人,一派俊秀,已經成了無數豐都城閨閣女子的夢中情郎。

然而費久沈和秋東這種整天被太子壓著才能堅持讀書習武之人,簡直是兩個極端。

秋東覺得對方是個假正經,對方覺得秋東是個真紈絝。

兩人好似天生氣場不和,偶爾在宮廷之中見了面,一個下巴高高揚起,用鼻孔看人,一個目不斜視,好似對方根本不存在。

雙方互相看不上的事,在豐都城內人盡皆知。

秋東沒少在二姐姐姜霜跟前吐槽費久沈,還拉著二姐姐和他統一戰線,一起在費久沈經過的宮道上丟青蛙老鼠,作弄對方。

這兩人究竟是怎麽看對眼的?

秋東忽然想到一個非常可怕的結果:

“該不會就是我給牽的線吧?”

想想費久沈那眼睛長在腦門兒上的晦氣人做他姐夫,秋東心口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又蹭蹭蹭往上冒。

將桌上滿滿一盞茶全部灌下肚,秋東用袖子一抹嘴,快速起身,留下一句:

“兒子成親之事您瞧著辦吧,母後的眼光兒子自來信的過。”

人已經一步三個臺階,沖向寢殿大門口了。

王後見他如此急躁,忍不住嘆氣:

“都要成親的人了,怎的還是個小孩子脾氣?”

宮人從殿外進來,淺笑寬慰道:

“婢子瞧著殿下是往長寧宮方向去了,定是您挑破了公主殿下與費小郎君的事,他心裏惱火,要尋公主問個明白呢!”

王後靠在榻上,宮人輕手輕腳為她按揉肩背,她輕輕閉上眼,緩緩道:

“阿東與阿霜自來要好,行事有分寸,倒也不必管他們姐弟間如何做耍,你且將豐都城內所有適齡閨秀的名冊送上來,我得盡快將阿東的親事定下來,免得橫生枝節。”

此時,被王後認為行事有分寸的姐弟二人,在長寧宮上演了一番全武行,互相指責對方的眼光有問題。

姜霜一身紅衣在空中劃出了好看的弧度,從椅子上跳下去,用樹枝指著秋東鼻尖兒道:

“你有沒有眼睛?費久沈長的多好看啊,讓人瞧了就想帶回家藏起來天天看,你瞧他哪兒醜了?”

秋東被氣的不輕,輕松越過桌子上空,站在椅子上居高臨下鄙夷姐姐的眼神:

“哪裏醜?心靈醜!和外面那些臭男人相比,同樣兩只眼睛一個鼻子,嘴巴還比那些臭男人更惡毒,你忘了嗎?”

姜霜強詞奪理:

“那是以前,現在他只會說好聽的話哄我開心!而且他也不臭烘烘,他是香噴噴的!”

秋東冷哼一聲,同樣強詞奪理:

“咱們宮裏已經一年沒添過新衣裳了,他還有閑情用香料熏染衣裳,簡直紈絝不堪,怎為良配?”

姜霜忽然就明白了,她弟根本不是來跟她講道理的。

哼,那就更好辦了,二話不說,擺開陣勢,兩人拳腳相加,在宮人膽戰心驚中,狠狠地打了一架。

從兩人打架的招式中就能瞧出,往日王後和太子對他們的管教還是起了非常大作用的。一招一式,有模有樣。

就這戰鬥力,放在整個豐都城同齡人中,也是拔尖兒的存在。

最終姜霜一只胳膊脫臼,動一下撕心裂肺的疼。秋東多了兩個熊貓眼,外加嘴角破皮,走路一瘸一拐。

兩人躺在長寧宮大大的槐樹陰涼下,瞧著碧藍如洗的天空,萬裏無雲,發呆。

要說兩人為何大熱天的躺在外面遭這份兒罪?那只能說殿裏經過兩人一番霍霍,宮人且有的整理呢,一時半會兒肯定好不了。

秋東忍著疼,懶洋洋的問:

“你就非費久沈不可了?”

姜霜承認她是個看臉的膚淺之人,但不可否認的是,費久沈同樣有不輸他臉蛋的才華,更重要的是,對方是王後的娘家侄子,這門婚事可謂門當戶對,前朝後宮,眾望所歸。

“那你能找著比費久沈更好的,我就不選他。”

姜霜躺在地上,雙手枕在腦後,翹個二郎腿一晃一晃的,嘴角叼根兒雜草,說話時吊兒郎當,比豐都城內最紈絝的公子哥兒還紈絝兩分。

秋東卻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,只追問一句:

“你真的想好了,不後悔?”

姜霜偏頭看了秋東一眼,態度是讓人意外的豁達:

“阿弟,這世上哪有十全十美之事?我等凡夫俗子看不見百年千年之後的事,何不享受當下呢?

風來了迎接風,雨來了直面雨,等到那一刻,不用誰提前教,我們自然知道該如何行事。”

“若在風雨中,需要你獨自前行,沒有親人,沒有朋友,周遭都是敵人,你孤立無援呢?”

姜霜約莫是覺得今日的弟弟被她和費久沈的事情給刺激到了,難得沒有嘲諷他膩膩歪歪像個娘們兒,而是很認真的想了想,才用她一貫的散漫語氣道:

“那就去面對啊,天地間只有我記得你們了,我當然得好好活著,我活著一日,就是你們活著一日,是姜國活著一日。”

秋東閉上眼。

耳邊是姜霜荒腔走板唱著不知道從哪個宮人嘴裏聽來的家鄉小調,明明是極其婉約的唱詞,硬生生被她哼出了一種即將奔赴刑場的悲壯。

秋東想起在原本的故事線中,他那一心想長生的父皇終於因為服食大量丹藥,躺在床上,吊著最後一口氣,不甘心的讓人全天下搜捕國師蔔鶴。

不惜一切代價。

而他行將就木的消息也終於傳的全天下盡知。

彼時百姓已經在水深火熱中又艱難度過了整整七年,各地人口數量銳減,民間新生兒數量急劇下降,路邊到處都是無人掩埋的,凍死的餓死的屍骨。

各地藩王再也沒有了顧忌,自立為王,打著匡扶姜氏江山的旗號,招兵買馬,壯大己身。

同時民間各種起義軍層出不窮,其中尤以安西道節度使計蒙恩的外甥,樂重恩拉起來的一支隊伍,壯大的速度最為顯眼。

樂重恩此人,正是本世界線的男主,和任何一個開國皇帝一樣,樂重恩的征戰天下登上皇位之路也像是老天爺特意給他開掛一般,跌宕起伏,波瀾壯闊。

樂家原也不是無名之輩,他家中三代皆在朝為官,就因為他祖父在朝堂上勸陛下親賢臣遠小人,誅殺妖道蔔鶴,被老皇帝當場下令砍頭,抄家滅族。

只樂重恩在祖父故友的幫助下逃過一劫,改為流放三千裏。

作為推翻舊王朝,重新建立新王朝,給百姓帶去希望的明君,樂重恩手底下自然少不了相輔相成的文成武將。

而姜霜的心上人費久沈,彼時因他祖父費丞相勸皇帝“勿要沈迷修仙問道,睜開眼看看天下,用兵彈壓各路反賊,”被皇帝一怒之下流放三千裏。

風流才子費久沈也沒逃脫被流放的命運。

也就是在那一刻,命運的齒輪無聲轉動。

一心想殺了老皇帝為全家報仇的樂重恩,與心中充滿了滔天仇恨的費久沈在流放地相遇,相知。

兩人一個有勇,一個有謀,二人一拍即合,於混亂中拉起一支隊伍,以整個天下都沒想到的速度,收編流民,吸引良才美玉,一路勢如破竹,殺怕個各路藩王,殺進了豐都城,殺上了皇帝寶座。

樂重恩帶人殺進豐都城那日,王後一把火點了寢宮,拉著皇帝一起殉國,卻早早安排人把秋東和姜霜遠遠送走。

彼時太子姜松早已死在老皇帝的猜忌和朝堂傾軋中,秋東和姜霜便是整個姜國最後的根苗。

王後叫人分別把他們送走,希望他們隱姓埋名,安穩的過完這一生。

她和老皇帝與腐朽的姜國陪葬,足矣。

可樹欲靜而風不止,總有人打著秋東他們的旗號,想匡扶姜國,恢覆舊日繁華,新朝自然不會對秋東這個亡國的前朝皇子放松警惕。

新帝樂重恩下令,全天下追捕前姜二皇子姜秋東。

於是秋東在下屬的陪同下,過上了朝不保夕,藏頭露尾,顛沛流離日子。他們的行蹤不斷被人察覺,他身邊的人越來越少。

就在他感覺要熬不下去的時候,有一天,外面忽然傳來消息,說是前姜公主姜霜現身豐都城,新皇樂重恩為顯他對前朝皇室的寬容,以良媛之位,迎姜霜進他後宮。

緊接著,又傳來消息,說是前姜二皇子姜秋東被找到,新皇封其為安樂侯,於豐都城內賞賜宅邸一座,無詔不得出。

實際上就是被重兵圈禁了。

自此,真正的秋東終於可以像王後臨終前期待的那樣,像個普通人一般自由終老。

姜霜用她的自由,換取了弟弟秋東的自由。

遠在天邊逃亡的秋東想不出,昔日互有情意的一對男女,一個成了亡國公主,一個成了新朝重臣,一個在樂重恩的後宮熬日子,另一個面對樂重恩時該是何等心情?

然而秋東真能就此過上安寧日子嗎?並不!

他身邊圍繞的那群人,有在知道覆國徹底無望的情況下,不斷背叛他,向官府出賣他的真實身份換取一個光明正大在外行走機會的。

有不顧他意願,不斷往他床上塞女人,希望他多多生孩子,多給姜國留下血脈的。

有真正有才華,卻始終抱著覆國夢想,照著幾輩子人數百年時間籌謀,意圖讓秋東照著他的安排做,把秋東的孩子教導成一心只知覆國,無所不用其極之人。

終其一生,他們所有人都被姜這個姓氏困住,被命運推著不斷往前,走向早已命定的軌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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